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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影散秋云薄，声喧夜雨长。”昨夜连雨到天明，长秋有雨的日子在周末显得格外闲静。 常见高大的梧桐绘于瓷上，直干而阔叶，间或数枝点缀空白，亭亭有致。偶有老少者、仕女徜徉树旁，或盘桓立而谈经，或卧距石座饮茗，不一而足。 我以为，梧桐的寓意一则吉祥；一则应与竹一般，中空不屈，操守坚贞。因此，见一散落的梧桐叶的温酒盖，写意绵长，即爱不释手，更见友家一钟鼎壶，仕女绘有梧桐身侧，属意于她日思夜想。 古时的传说，“梧桐”是雄梧、雌桐，同长同老，两株共生死，便如翡和翠，唐朝陈子昂的《感遇》一诗说道：翡翠巢南海，雌雄珠树林……所以，梧桐在瓷绘上便有一种象征爱情的意思，是那一缕爱情的魂灵。 已是秋天叶落的日子，女人青春年少，也许新婚，耳缀明灿灿的坠子，如她清亮亮的心。醉卧青石，头枕双臂。石上有一红色的小酒杯，不擅饮酒的她，为何醉态朦胧，星眼微饧？一位叫“仙坡”的画师，在题跋上表明了心迹：梦觉征边夫婿回。 青春年少，新婚燕尔，正是大好时光，但边塞烽火，守土保缰的壮士为国为家，身不由己，少妇因之饮酒遣绪，好在梦境中与夫相见。 戍边壮士，后方妻儿，独守空房，长夜煎熬，是无奈的时代选择。表达这类题材的瓷绘大师并不多见。但自古以来描写留守妻子的诗情倒也不少，有名的就如金昌绪的《春怨》：“打起黄莺儿，莫教枝上啼。啼时惊妾梦，不得到辽西。”还有唐朝侯氏《绣龟形诗》写道：“睽离已是十秋强，对镜那堪重理妆。闻雁几回修尺素，见霜先为制衣裳。开箱叠练先垂泪，拂杵调砧更断肠。绣作龟形献天子，愿教征客早还乡。” 古往今来，多少男儿为了妻儿能在自家的庭院自由的生活，年少戍边；多少青春少妇，在后方碛麻纺织，为征边的夫家操劳家园，不舍金色年华付诸东流。耳边仿佛听见姚贝娜演绎杜秋娘的〈金缕衣〉：劝君莫惜金缕衣，劝君惜取少年时，花开堪折直须折，莫待无花空折枝。歌声唱出了她们无奈的心声。 她的身后是两株斜直而上的梧桐树，树根处有红叶历历；少妇倚石的身前，是一匝密密的栅篱，空空的庭院；一枝交趾繁叶自壶口沿伸下，真是“梧桐叶落秋已深，冷月清光无限愁”。只有身历其情其境，才能体会个中滋味。 仙坡是位少见的光绪瓷绘家，不见名录，目前仅见他的这把仕女壶，构图设色，笔力不逮，尤其题材鲜见。 绵绵的秋雨一阵一阵，思绪也被眼前的这把壶带入历史的长河中。又不禁使人感叹，我们在读瓷的同时，对如今守边的战士、留守的军嫂这一群体多些关注和尊重。我想，这也是读瓷的一种意义所在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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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10-25 16:26: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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